《蚌埠日报》5月16日A8版《淮花》栏目,刊登了署名“晓今”的随笔,文中对我校东校区的美丽风光给予了赞美,现将本文转载如下:
想起蔷薇 又见蔷薇
艾略特说:四月是最残忍的季节,荒地上长着丁香,把回忆和欲望掺和在一起,又让春雨催促那些迟钝的根芽。诗人的本意是说当生命以摧枯拉朽之势疯长,争夺掠杀的状况近乎残忍,而我却一直偏执地认为:四月的残忍是缘自极至的美丽,意象也不是什么洋派的丁香,而是寻常俗世的蔷薇。
这固执的病根落在故乡。在我的故乡,似乎每个季节都有开不尽的花,而承接四月的,就是一丛丛的蔷薇。农历四月的乡野,经晚春的风一吹,满目温润的绿色中,蔷薇就星星点点地开了,起初开得有些含蓄,屋角或树下,路旁或溪头,庭院或篱笆上,渐渐的,就呈现恣意之势,直至每一朵花蕊都以浓烈的姿态尽情敞开,芳菲弥散。每当这个时候,我们表达对美对春天的爱就有些病态。那时,我上学的路,沿一条小河而下,两旁蔷薇葳蕤丛生,因其多,因其繁,因其垂手可及,只需一弯腰,就揪得满把满怀抱冰绸一般的蔷薇花朵,跑到河边,一抬手,撒向河水,然后追着花,顺流疯跑。
蔷薇真是太美了!呆头呆脑心思愚钝的乡下孩子都被牵出了情绪,才思万缕的文人雅士,就在所难免了,像“满架蔷薇一院香”,“万蕊争开照槛光”之类,是诗人对蔷薇指名道姓的赞美,而那些隐藏在晚春时节诗句里没署名的繁花,许多都可以看作是蔷薇,像老杜的“千朵万朵压枝低”,醉翁的“乱红飞过秋千去”,不是蔷薇,还有什么花有如此阵势。前者加上蝶舞莺啼的描写,可见其心情已被撩拨得异常欢愉,后者则是索性把满腹心思借蔷薇一股脑儿纷纷抛撒出去。更有甚者,是唐开元年间的一个小女孩,后来的绯闻女诗人李季兰,某一天和父亲在庭院中玩,冷不丁扬起粉嫩小脸对着天井的蔷薇脆生生笑道:“经时不却架,心绪乱纵横”。其父大惊失色,这明里是咏蔷薇花,暗地里是说待嫁女子心头烦乱啊!好端端一个才六岁的孩子,竟让蔷薇的美催生得如此早熟。
其实,我并非平白无故地想起蔷薇,而是因为,眼下,正是阳历四月刚尽,农历四月正中,财大东校区三四里路距离围栏上的蔷薇,又一次以交响乐的形式浩浩荡荡盛开了,枝枝蔓蔓,丛丛叠叠,在风中无声地舞蹈欢唱,一波一波,挥洒着千般风情,万种诗韵。这几天,在上班下班的必经之地,在目光和蔷薇对接的瞬间,我分明感到自己的心脏像手风琴那样多皱而深情地徐徐拉开,缓缓合拢,直到隐隐生痛。可恨的是,以我的年龄,即便被美丽击成内伤,外表也不便声张,不会像我的小同事那样嗷嗷叫放任着:蔷薇太漂亮了,真让人发疯啊!
确信自己不至于发疯,昨天下班,我顺着平时行人稀少的围墙外走了一圈,出乎意料,一路上竟巧遇几拨定力不够,被蔷薇弄得不正常的人,那个偷偷掐花的不算数,几个傻看着,抚摸着,深嗅着的,一帮极尽夸张摆出各种造型留影的,也不管那张脸年轻或衰老,好看或难看。要说最搭调的,该是那一对拍婚纱照的男女,他们在一群人的摆弄下,把生命最新鲜浓烈,美丽完满的时刻留下来,留在流云天光下绚烂的蔷薇丛边。
而我终于明白,我之所以如此醉心于蔷薇,是因为蔷薇一过,花事尽了,其极至的美丽实在太过短暂,就像这对红尘中的男女,轰轰烈烈地展示过后,人生便将归于最本真的静寂和平实。
现实如此残忍绝对,放纵地美一回才弥足珍贵!
(党委宣传部 王龙建/审核)